Arlette

【TENET】一日梦 PART 2

*想看前一篇的戳合集就ok啦

*protagonist视角,第一人称

*protagoneil无差

*人物属于诺兰,ooc属于我

⚠️不是囚禁!不是囚禁!不是囚禁!没有雷!

*前期叙事进度较慢

 

一日梦      PART 2


于是我们奋力逆水行舟,又注定要不停地退回到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菲茨杰拉德


第三十天

睁眼。

 

  看守今天没有来,我暂时失去了得到阳光的机会。我摩挲着手腕,思量如何“买通”看守,从这里出去。

  

  酒鬼看守并没有为难我。多谢了他每日的慷慨,伙食比以往多了一个软和的粗粮面包,隔着门缝也能得到充足的阳光。我的体能在逐渐恢复,是时候正式做出一些打算了。看守过的得十分无趣,唯一的爱好可能是喝酒,但这对于我来说不是一个好话题。


  一只粗壮的藕节般的大手托着我的小铁盘从窗口递进,打断了我的思考。我认定那只手可以毫不费力地扭断我的脖子,如果我试图逃跑的话。


  房间彻底陷入黑暗,月光对幽闭着的小牢房手足无措,它的皎洁光亮照不进这里。门外传来棕熊般的呼噜声,粗重笨拙,没有熟悉的酒味。


   这不禁使我感到恼火,计划又该更改了。


第三十一天

睁眼。


  可能是极端的环境和薄弱的希望作祟,看守是唯一一个令我没有生出厌烦之心的酗酒之人。我将他视为出逃计划的关键一环,可是他缺席了。


  看守酗酒但没有明显的醉态。他多是懒洋洋地瘫在门外的矮椅上晒着阳光,脸色酡红,像一片在铁板上煎烤的培根。对于我这个小小囚犯不时做出的逾越举动,他的常常表现为置之不理的淡漠态度。世间人物的醉态千奇百怪,这可能就是他身为亿万人物之一的醉态。


  我还见过醉酒后一声不吭的人。


  实话说,这十分适合在酒场上唬人。


  第五大道尽头的小酒馆里,基地正举行着不常规的聚会。我一直避免参加聚会。长官在场的员工酒会往往进行不到两个小时就匆匆结束,他们姿态端正,点的低度数鸡尾酒尝一两口便放下,离场时西装外套的扣子都没有解开。我最初参加了一两场后,便不再去了。


  尼尔斜倚在棕红色的沙发座上,伸展着四肢,手中端着一小杯酒,低声议论:“论起喝酒,我可以以一当十!”周围传来一片哄笑。“上次你被围困在慕尼黑啤酒节的时候你也这么说。”四周响起一片嘘声。我坐在笑声与口哨声中,有些不知所措。尼尔邀请我来喝酒,但我没有想到会是员工聚会。


  尼尔彻底放弃了他的绅士形象,用发胶定型的头发也乱作一团,大大咧咧伸手展腿占据了一半的长沙发。浅棕色条纹衬衫的扣子解开了两颗,露出一小截锁骨。几个坐在吧台的棕色鬈发女士频频向我们这边看,对着尼尔咧开丰满的红唇。他从来不缺女人喜欢,这一点我见刚到他的时候就知道。一个穿着深红色修身长裙的明艳美人款步向尼尔走来,他余光瞥见,一边展示他完美的微笑,一边却挥手示意她离开。


  尼尔顺势收起右手,挪向我的地盘——另一半长沙发,直到他的肩膀与我的只有一拳之隔。我悄悄地打量了他一眼,他身上有一种特质吸引着我,昆虫诱捕器一般诱使我不自知地靠近他。


  但是是我不能。我与他的世界格格不入。


  发现了我在注意他,尼尔便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一点,在我耳旁说:“你信不信我能把他们都干翻?”带着小孩子一般的得意洋洋与可爱的自我炫耀,他用下巴指着桌子对面的那一排笑得歪七扭八的人。我很期待,但又不屑于回答这种只有五六岁小孩才会问的幼稚攀比问题。


  我的胃轻轻抽动了一下。脑海里很久都没有出现过活蹦乱跳的尼尔了。这么多年的避而不谈使他在我的记忆里定格成了一张模糊的肖像。我们不被允许怀念我们的同伴,生还的念想将成为巍峨的高山,横亘在心中,不断绵延。


  连一个想法也不要。我自以为是地秉持着这个信条行走一千五百多天,认为走出了泥淖,却是在迷宫里不断绕圈。不停地出发,然后又回到原地。


    尼尔的沉默使我措手不及。酒在漫长的静默中汇成长河,蜿蜒流进一个名为尼尔的年轻躯体里。对我的问题他置若罔闻,无知无觉。周遭的嬉笑怒骂声都变成了刺耳的锐鸣,直直贯穿头颅。我夺走他的酒杯,用手掰过他的头,我看到我的脸倒映在蓝色的湖水中,长睫毛是比翼的金色大鸟扑棱着翅膀飞翔。他的眼中蒸腾着酒意,而我沉陷于湖底。


  直到尼尔带着笑意用手指轻灵地在我手腕上敲击出一支欢快的舞曲,我才得以脱身。我涉足了未知的领域,但我的骨血叫嚣着,那里陌生又熟悉,就像家兽返回丛林,笼中金雀翱翔于天空。人类热衷于探索未知的领域,我在新世界大门前徘徊,畏缩着不肯迈出一步。


  “你醉了——”我这么说。尼尔耷拉下眼皮,躯干散了架似的向地上栽去。我伸手拦住他,却正好让他不偏不倚地摔进了我双臂能笼罩的范围之内。


  他的呼吸滚烫,而我竖起了冰墙。


  我与同事们告别,架起尼尔温暖迷糊的小酒馆。深秋刺骨的寒风刺透我的大衣,浸到我的骨子里。昏黄的灯光是黑夜的月,在空旷的大道上洋洋洒洒毫不吝惜。这里只有我们了,真好。我一边想要在寒夜里搂紧我的篝火,一边又在加固心灵的冰川。每融化一点点,我的心便抽搐着疼。


  喝醉的人可能不需要看路。尼尔的眼睛都快瞪到我的脸上,金色的发梢刷在我的鼻尖,有点痒。他的目光有点像狙击枪的瞄准红点,使我心里发毛。我走了多久,他就看了多久。


  一回到基地,我就没好气的将他从背上扔到地毯上。看着尼尔不自知地滚在羊绒地毯上,轻轻打了个喷嚏。鼻尖通红,脸颊通红。我有些不忍心,将他背回他的床上。


  天花板上点光源的暖色光铺在他的大衣上,他的呼吸平稳悠长。我的眼前的景象模糊成一个光团,光的中央躺着的,是给我的生活带来温暖与色彩的人。


  但他消失了。


  我将任务中的任何一次失误视作我职业生涯中的耻辱。尼尔在任务中的失踪应该只是一次失败案例,应该是一尊烙在我简历上的耻辱柱,但耻辱柱是不会让人感到心痛的,对吧?


  天黑了,酒鬼看守估计不会回来了。


第三十二天

睁眼。


  按照我的时间推算,罗格诺夫与前CIA特工的交易是在十五天后,这意味着我目前只有十五天的时间截住罗格诺夫了,而我仍被关在这个牢笼里不见天日,连附着在他衣服上的灰尘都没有摸到。


  我该怎么办?一个人从这个笼子中单枪匹马冲出去?


  我只能接触到看守的手掌与腕节,但任何对于手腕的伤害是一击毙命的。还有钥匙的问题也需要解决。我的新计划一点眉目都没有。


  体能已经恢复到以前的六七成,这还是多亏了几天前的阳光。越狱这件事不能久拖,没有太阳能的补充,我很快就会回到十几天时的虚弱状态,任务的完成会遥遥无期。隔着狭小的铁窗干翻一个棕熊般健壮的看守并夺取他的钥匙,这是我应该考虑的。


  没有任何事情是不可能的。这是尼尔的信条。


  光线变暗了,这是黄昏降临这个狭小肮脏的地方,铺洒下它的恩泽。


  计划在我的脑海里转圈,却迟迟没有理出明确的头绪。总会有办法的,一定能来得及。还有十五天。


  我将这句话十年如一日地重复,企盼着获取新生,又不断被噩梦击碎,摔进谷底。


  一个黑影伴着日落闯进了牢房,将铁门摔得咣啷作响。我侧过身,降低重心,提防他突然的袭击。他在我面前停止了动作,显得呆愣。在微弱的光下能依稀看清他湿漉漉的金发。酒鬼看守看起来比我还要狼狈,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完整的站立起来的身形。他比我高几厘米。浓重的铁锈味在房间里散开,粘稠刺鼻。看守摇晃了几下,就要向地上栽,我下意识伸手拦住了他。


  我撑起他的上半身,将他安放在我常坐的角落里,虚掩铁门,防止有人看出端倪。我的手沾染上了一层粘稠的液体。我借着今天最后的光看到掌心一片血红,像是落日最后的余晖。是看守的血,我探到他微弱的鼻息,看来已经晕过去了。


  是大好机会,上天的恩泽终于降临在我身上。我思考良久,对看守说最后一句话:“喂,是你送我的好机会,多谢了。另外,以后吃药的时候少喝点酒。”他动了一下,仿佛在回应。我将他摆端正,就要离开了,这个困住我一个月的囚笼。


  一只湿润的手死死拽住我的手腕,力气相当大以至于我一时半会挣脱不开。“不能走,现在。”粗糙的嗓音断断续续地说,我听不太清,也不愿理会,继续与那只手作斗争。心想:“你凭什么让我这么做。”


  我想看看这个金色脑袋里到底装了什么。这个微妙突然的想法是我的潜意识中警铃大作。我的一只手被看守困住,另一只手便去撩他的头发。湿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,我使劲揉搓才能将它们全部梳理到头顶。看守在不断躲闪,牵制着我的那只手是他最大的阻碍。我还是将他的头发全部拢到脑后。


  我看见他苍白的皮肤,下巴一周青色的胡茬,下眼睑的黑眼圈和眼尾的细小皱纹。


  我看见了汪洋大海一般蓝的眼睛,熟悉和陌生夹杂在一起投影到他的眼底。


  他的黑色瞳孔瑟缩了一下,打了个寒战,嘴唇无意识地翕动,像是溺水的人接触到唯一的氧气。他的神智已经不太清楚,茫然地看向我。


  人类情感的强烈波动总是从胃开始。此言着实不虚。


  我的胃像是被人揉皱成一团后又舒展抻平,岁月的深刻痕迹历历在目。早晨吃的面包与水在胃里发生了不可知的化学反应,将我的各个器官搅得一团乱。我整个人被囫囵塞进了滚筒洗衣机,将我的神魂甩出千里之外。


  手应该抖得很厉害,我能看见,却感觉不到。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趁此机会疯狂叫嚣,发麻感从我的肺叶传送到四肢,又上至牙龈,舌尖。


  我愣怔在房间里,一刻钟的时间用来听寂静的咆哮,十分钟的时间平息我沸腾的躯体,五分钟的时间任由思想飞向温暖南方。我将卡在我喉咙里五年不得吐出的字句拆开重组,艰难地调动那些不再常用微小肌肉,最终宣之于口,令它重见天日。


  “尼尔。”


  我说。


  我缓慢地挪向他的方向,生怕惊动了观察的神明。他的血还是温热的,胸膛在规律起伏。他还活着。


  眼角流出的液体浸湿了我的整张脸颊,咸与苦涩告诉我这不是梦境。我只得小心翼翼地靠近,悄无声息地欣赏,将他的面庞刻在心中,永远也不忘记。我怀念与向往每一个和他处在一起的时刻,我想要接近他,我想与他相依靠,一起做到天亮。


  就像飞蛾有趋光性,人类也会本能地趋向温暖。


  就算温暖不再是最初的模样。


  我也要奔赴。


  就算不再前行,就算费力只能原地踏步。

    -TBC-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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